千鲤池旁，宫苑里跪了满地的人。
最一眼望去约莫有十余个，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有各种理由没有登记在册的宫女太监们，甚至还有看守的侍卫。
他们的理由也很千奇百怪，但是又没有其他被筛选掉的人有道理。
“启禀皇上，这些人都是有问题的，宋大人已经提前审问过一次，但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好几个都是硬骨头呢。”
“这不，还是得让您亲自出马，实在是下官惭愧。”
作为负责查找密探的官员之一，李大人在心里不断唾弃什么都没有查到，还让他来复命的同僚宋大人。
看起来竟是比跪着的人还要胆战心惊，生怕皇上觉得他们办事不力，直接摘了脑袋！
锦辰坐在亭子里，扫视了眼跪着的所有人，不由眉头紧锁。
还是没有那个暴君，没有登记在册的人都要经过很多道审核才能过关，那位暴君居然反可以忍受的了堪称酷刑的审核。
究竟是侥幸蒙混过关了，还是自有一套不被发现的方法……
锦辰思索间，突然听见身边的人轻声松了口气的声音。
他转眸看向温知衡，眸光渐深。
“怀风可看出来什么了？”
温知衡朝他淡笑，“臣愚钝，若只是这么看着，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可你分明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混蛋原身没有在这里面，你对他这么熟悉……好吧，确实很熟悉。
就算还是会收到以前的记忆影响，那你也不能这么在意他！我才是你老攻！
烦死了！暴君去死！
锦辰心里的吐槽是一句接一句，心里越暴躁，面上就越冷静。
李大人当着帝后的面，重新审问了一遍跪着人，或许是因为在天子面前，昨天还嘴硬的人就受不住了，好几个都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在锦辰看来，也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就是想多给家里捞点油水，已经到了出宫的年龄，又不想就这么放弃，愣是利用裙带关系一层层往上面去瞒着。
要么就是有各种难以启齿，诸如什么有喜欢的人，想要对食却不能被承认，所以干脆两个人一起瞒着。
李大人还深受曾经的原身荼毒，认为这都是可以砍头的大罪了，问的是战战兢兢。
锦辰听得是越来越困。
不过到了其中一个“太监”时，他听见这道声音，突然有了兴趣坐起，仔细观察着这个太监的身形和动作。
“你原先在少醇宫里伺候，怎么又突然成了没有册子的人。”
他突然开口，差点给李大人吓一激灵，赶紧甩袖质问，“还不回皇上的话！”
“奴……奴被调走后，就一直没有了册子，所以……啊！”
陶瓷碎裂的声音让千鲤池边瞬间安静下来。
那太监的脑袋被正好砸到，鲜血从额角流下却不敢擦，以头抢地，身体颤抖。
温知衡面色微变，悄摸看了眼锦辰，总觉得这脾气来得特殊。
如此……竟突然有了几分以前那位陛下的狠厉。
锦辰揉了揉手腕，眼尾泄出一抹杀意，缓缓站了起来。
总算是找到了密探，可不得好好趁这机会发泄一下怒火。
不然都要把自己给憋死了。
锦辰走到假太监真密探面前，鞋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眼神低敛没有丝毫波动。
“刚才所言若有半分虚假，朕都饶不了你。”
“……奴，不敢瞒着陛下。”
密探脸上溢出汗水，一道接一道地流下，煞白脸色非常难看，甚至能听到自己心中巨响的心跳。
“很好。”
锦辰嗤笑，低唤了一声，“暗封。”
黑影闪过，暗卫首领出现在锦辰面前。
“把他抓去千鲤池，一刻不说实话，就一直呛着。”
“诺。”
暗封抓着密探的衣领，就轻而易举把他提了起来。
在跪着的一众宫女太监压抑惊恐的眼神里，已经被绑着没有还手之力的密探，被暗封抓着脑袋按进了池子里。
“咳咳咳………放……放开我！”
被淹进千鲤池，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
众宫女太监想到里面还有陛下之前养的食人鱼，就不禁从脚底弥漫寒意。
锦辰等了会，没有等到密探的实话，朝着暗封抬手。
随身的匕首割破了密探的脸，鲜血染红了衣衫，挣扎尖叫间又被按了下去。
很快，就有循着味道过来的食人鱼咬上了密探脸上的伤口，紧紧嘬着不放，细细密密的骨刺般扎进伤口里，还想要不断往里面去钻。
痛不欲生。
已经有受不住惊吓的宫女晕了过去，以为他们每个人都得经历一遍。
李大人不断擦着额角的汗水，一边在心里只说何至于此啊，一边又在想，按照皇上的脾气，他要是敢为其他人求情，那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皇后，皇后……”
又胆子大的宫女跪着爬到温知衡脚边，一个劲磕头，泪流满面，“奴婢求求您，奴婢只是不想被赶出宫而已，奴婢不想死啊……”
“求求您，您劝劝陛下吧……”
温知衡望着锦辰这个模样，隐隐猜测生气或许并不是因为这些奴才。
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劝得了锦辰不要生气。
就像是以前，他始终没有办法劝说那位陛下不要斩杀忠臣。
但温知衡还是起身了过去，慢慢走近锦辰，拉上了他的手。
“陛下，不过是一群犯了错的宫女太监，罚罚也就过去了。”
“何苦要动这么大的气。”语气温和，恰到好处。
但是这样的话，温知衡已经不止说过一遍了。
他知道这样说或许没有用，但是在皇后的位置上，他只能这么说。
否则就是僭越，严重点或许还会波及家人。
在宫里，在皇帝跟前，本来就是多说多错。
“既然怀风这么说，朕倒是不应该这么冲动了。”
锦辰其实就是想要老婆多注意他一点，不要整天把注意力留给那个暴君。
当下被哄开心了，当然也就无所谓。
“暗封，把人抓出来。”
守在岸边的暗封立刻抓起不断扑腾的密探，丢死鱼似的往地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