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易忠海已经脑补出自己被宋副厂长牺牲掉的场景，但他心底还是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不管怎么说，宋副厂长都曾亲自拉拢过他。
这么轻易地卸磨杀驴，不应该啊。
“哼。”
马卫国冷哼一声，似是对易忠海执迷不悟的愤慨，实则心里暗暗发笑。
易忠海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在院里的时候成天端着辈分和管事大爷的鸡毛令箭压迫算计邻居，以彰显自己的本事，然而一到关键时刻，他就乱了阵脚，失去理智，变成怂包糊涂蛋。
宋副厂长真是瞎了眼才会去拉拢这种人。
“宋副厂长今天早上找过我，话里暗示你就是这段时间在厂里传谣言，玷污风气，污蔑干部，破坏团结的恶人。
易忠海，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马卫国直呼其名，冰冷的语气让屋内气氛更加紧张。
“这……宋副厂长怎么能这么做……我……”
易忠海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紧接着便是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天灵盖，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
这些个罪名非同小可，一旦坐实，易忠海甚至有丢掉工作的危险。
易忠海还欠着何大清一大笔钱。
要是丢掉工作，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没想到宋副厂长说的都是真的。
易忠海，你真是无可救药。”
马卫国摇摇头，失望地后退几步跟易忠海拉开距离，眼中满是嫌弃之色。
帮着外人对付故旧，易忠海干的好事一旦暴露出去。
不只是厂里，在院里他同样要遭到众人唾弃。
“卫国，你听我解释。
我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听信宋厂长的鬼话，才干出这些事来。
是他让我去找何大清晦气的，都是他的命令。
我真没想着害何大清啊。”
大难临头，易忠海对宋副厂长毫无忠诚可言。
一股脑将罪行推到宋副厂长身上，企图减轻自己的责任。
马卫国看着苦苦哀求的易忠海，心中更加鄙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既然选择跟宋副厂长一伙来对付何大清，就该做好失败后受到惩罚的觉悟。
现在一副怂包的模样，非但求不来同情，反而让人感到恶心厌恶。
“易忠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劝你老实交代犯罪经过，争取宽大处理。
否则……”
马卫国还没收完，一位保卫科的干事就急匆匆推门进来。
“我不是交代过，不要随便进来吗？”
马卫国有些不满，但来人附耳说出的消息令他面色顿时一变。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保卫干事点点头，立即转身出去。
马卫国只是怔了数息，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没想到宋副厂长做得这么绝。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给你活路。”
宋副厂长的突然到访打断了马卫国的审讯节奏。
好在易忠海已成惊弓之鸟，而且交代过犯罪经历。
如此一来，马卫国刚好借助易忠海对宋副厂长的不满再添一把火。
“卫国，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一切都是宋副厂长让我做的。
宋副厂长徇私舞弊，前段时间他还给刘光齐安排街道办临时工的工作，还有……”
狗急跳墙的易忠海将自己了解到的所有有关宋副厂长的黑料尽数抖落出来。
宋副厂长不给他活路，他就只好重新投靠何大清。
作为背叛过一次的人，在出卖宋副厂长这件事上，他毫无压力。
“停一下。”
马卫国打断易忠海的话，转头让屋外几位保卫干事入内。
“易忠海，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好好交代清楚。”
“你们几个做好笔录，不要有遗漏。”
凡事要讲证据，得留下字据，才好给宋副厂长找麻烦。
安排好易忠海，马卫国离开科室，前去接待宋副厂长。
……
“宋副厂长，您怎么来了。”
接待室内，马卫国热情地向宋副厂长打招呼。
“马科长，厂里的风言风语查得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宋副厂长如往常一样，关心起下属的工作进度。
“呵呵，宋副厂长您别着急，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刚刚易忠海亲自跑到咱们保卫科自首，现在正在里面交代情况呢。
您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马卫国面带笑意，成竹在胸。
易忠海前脚刚被带到保卫科，宋副厂长后脚就赶过来，中间间隔实在太短。
马卫国猜测，宋副厂长是恰巧过来的，还没搞清情况。
因此说假话诓骗。
听到易忠海主动过来自首，宋副厂长目光一凛，不复淡然姿态。
“噢，没想到他真来自首。
看来没枉费我一番训斥。
如果他不老实交代的话，我本来还想跟你说他的事呢。”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宋副厂长和易忠海连卖队友的动作都如此相似。
不过宋副厂长不愧是干部，手段比易忠海高明不少。
几句话就把罪名都抛到易忠海身上，顺便还我自己揽功。
易忠海老实交代，是感念他的教导。
易忠海肆意攀咬，就是对他怀恨在心。
反正无论怎么说，宋副厂长都能最大限度将自己给摘出来。
“嗨，这么说来，易忠海真不是个人啊。
您不知道，他过来自首，张口说的可不是自己的罪行。
而是有关您的事。”
马卫国说到此处顿住，看着宋副厂长的眼神中有些惋惜之色。
宋副厂长的手微微握紧，脸上依旧镇定，心中将易忠海全家骂了不下十数遍。
易忠海这狗东西，居然敢出卖他。
养条狗还懂得恭顺主人，当初宋副厂长好心帮易忠海解决刘光齐工作的问题。
付出这么多，没想到易忠海竟忘恩负义，实在可恨。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无可救药。
我好心好意帮他改正错误，他却反过来诬陷我。
这种不讲道德的人，满嘴跑火车，不值得信任。”
宋副厂长没问易忠海供出的具体内容，而是直接将易忠海连人带话全部否定。
易忠海就是个不讲道德的混账东西，他说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有关宋副厂长的一切不利言论，都是杜撰，都是假的。
宋副厂长绝不会就此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