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摆弄了，回头不小心你再给摔了，就白忙活了。”
开车的秋霁白，对后座上一直挨个轮流摸几只元代耀州窑瓷器的罗翰说道。
在秋霁白告诉他，这几件儿瓷器带回到北京，无论是潘家园还是琉璃厂，没有五十万绝对不出手，遇到大行家，六十五万往上也是正常价后，罗翰就陷入了一种痴迷状态。
这句话也让罗翰来了精神，连车都不开了，直接在后座上开始研究起来。按他自己的说法：“我也得学着看东西了，这么会儿功夫就是十几、二十万的利，这可比我累死累活拉几趟水果赚的多得多。”
“快收起来吧！就你那脾气，根本没办法和霁白比。还是稳稳当当做好自己的事儿吧！”
韩美琪发话，罗翰乖乖地就把几件东西重新用气泡纸包好了，放了起来。
“嗯！有了这四十万，耿大爷老两口子也能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了。”
罗翰很感慨地说了一句。
点点头，韩美琪说道：“看着两位老人相濡以沫地走过了大半辈子，虽然无儿无女，日子过的也挺清苦的，但他们相思相守的情感也是一种幸福。”
“嗯！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看二老的。这两位老人太善良淳朴了。”
秋霁白心里升起了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三个人在铜川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赶到了西安。
西安，十三朝古都。这里有丰镐都城、秦阿房宫、兵马俑，汉未央宫、长乐宫，隋大兴城，唐大明宫、兴庆宫……数不尽的名胜古迹勾勒出了人们的“长安情结”。
吃住依旧是罗翰拿主意，他走南闯北这些年，西安来了就不下十趟了。
“你们别看这家馆子小，这儿的肉夹馍、裤带面可是西安城里味道最正宗的。”
罗翰替秋霁白和韩美琪点完餐后，就开始白话起他几次来西安的见闻。
对于这个，秋霁白并不感兴趣。可韩美琪却听得津津有味儿。
“老何！陈三儿手里有一卷嘉庆的圣旨，想看看不？五彩的。”
听到身后传来带有明显北京口音的话，让原本百无聊赖的秋霁白马上就提起了精神。
而接下来何伟长的声音传过来，就更让秋霁白感到吃惊。
只听到何伟长冷哼了一声，说道：“别听他臭吹了，那小子手里没一件儿真东西。上次说他入手了一幅齐白石的‘老来少’（一种植物，学名雁来红、三色苋）的画。我还当真地找了个北京行家来西安上门看。你猜怎么着？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可仔细一看，是他吗喷印的。差点儿没把我气的住院。自哪儿以后，我那个朋友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了。”
一听何伟长毫无顾忌地讲述自己过去的糗事儿，秋霁白就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果然，就听那个人接着说道：“你管他真不真呢，找个冤大头带去，说不定能蒙出去一件儿、半件儿的呢。卖出去了，我们抽红，没卖出去，也不搭什么呀！你说是不？”
“是这么个理儿。可是……”
“你别可是了，这事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在西安没人认识你老何。出面办事儿的都是我，你就带来个冤大头，这事儿就成了。”
“嗯……成！这事儿我帮你。不过，你说话、办事儿得稳当点儿，可不能把我掺和进来的事儿漏出去。”
“嘿嘿！你放心吧。”
说着，何伟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最近正在给李天禄寻摸古字画呢。问问陈三儿手里有没有这类的物件儿。真的最好，钱赚的稳当点儿。要是不真的话，嗯……最起码也得是高仿的东西，李天禄也不是白给的，眼睛里也能看出点儿活儿来。另外，就算是高仿的，也不能死气白咧地硬犟是真的，否则我面子上过不去。我暂时还不想失去这棵摇钱树。”
何伟长这么一说，秋霁白就明白了。在这个叫李天禄的身上，何伟长没少赚黑心钱。
“放心吧！我杨双庆干这事儿还没失过手呢。”
接下来，两个人就用更低的声音密谋着什么，秋霁白也再听不清了。
趁着周围人不注意，秋霁白低头顺着腋下的缝隙，向身后那一桌偷偷观察。就看到何伟长面色凝重地听着杨双庆的计谋。而那个胖圆了的杨双庆，正用一只肥嘟嘟的手遮挡住嘴，说着什么。从他眉飞色舞的表情分析，这个坑人的计谋他已经密谋、铺垫许久了。
这个时候，三个人点的三碗裤带面，三个肉夹馍，一个凉拌黄瓜、一碗肉丸胡辣汤已经端了上来。
别说，罗翰介绍的还真没错，这个小馆子里的东西味道还真地道。不膻不腻的羊肉，又软又香，吃的韩美琪意犹未尽。
走出小饭馆，秋霁白还特异在经过何伟长、杨双庆的桌子边，仔细看了看杨双庆这个人，并把他牢牢记住。
可能是两个人谈论的事情太过高兴，就连秋霁白从他们身边经过，何伟长依旧是没有发现秋霁白的存在。
“诶！刚才我看见那个人，好像是在太原的那个小拍卖会上出现过。”
刚出饭馆，韩美琪就问道。
秋霁白点点头，回答道：“这个人叫何伟长，在北京、天津行里还算是有一号。好买卖人儿，没德性。他这次可能又要坑人了。”
“那不行啊！得把这事儿给他搅黄了。”
罗翰不服气地说道。
一摆手，秋霁白说道：“这类事儿我们还是少插手吧。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买真买假都是自己的事儿。但买真了，那就是炫耀的资本，能捡到漏儿，更让别人争相羡慕。可买了假货，被打眼了，那就算是把脸丢干净了。像何伟长做的这个局，其实很粗劣，就看他们圈了进来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水平了。高了低了的，也全凭个人眼力了。”
罗翰一撇嘴，狠声说道；“便宜这老家伙儿了。吗的！净给我们北京人丢脸。”
“算了！我们去干自己的事儿吧。”
秋霁白非常清楚行儿里人的尔虞我诈，并不想管太多的闲事儿。
说完话，他们就直奔这次西安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朱雀门古玩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