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中文 > 古玩行述记 > 第九章 地摊斗智
  半夜十二点多,秋霁白已经站在了潘家园古玩市场的大门口。观察到进去的人少,出来的人多后,把头上的棒球帽往下拉了拉,秋霁白就走了进去,开始在各个摊位间转了起来。

  潘家园的鬼市大体分两种,一种是在市场里面,头上不但有遮风挡雨的顶棚,还有接好的照明设备。通常情况下,在这里面进行买卖交易的人都是行里的老人儿,假货不是太多。

  另一种就是在室外露天地摆的地摊,买主和卖主都在乌漆嘛黑的环境里交易。真假老新完全靠眼力,很考验人的经验。

  秋霁白先是在市场里面转了两圈,虽然发现有几件还算入眼的东西,可今天他的主要目标是臂搁,没时间和摊主讨价还价,也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来到户外的地摊,这里的气氛和里面的热闹完全不同,所有的人都是静悄悄的。摊主基本都是坐在自己带来的椅子、板凳上,或者是干脆铺了张垫子在地上,或坐、或躺的等着主顾。

  在这里,见不到吆喝叫卖的人,完全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做生意方式。

  每个摊位上一盏如同萤火虫般的照明灯,就是摊主展示自己物件的效果灯光了。

  秋霁白依旧是走了一圈,对物件有个大致的了解。只是一走一过地走马观花,可他已经把今天出现在鬼市的摊主、玩家水平有了个大致了解,对摆出来的物件儿等级也做到了心中有数。不过,他今天主要想收的臂搁却没有发现。

  “还有四天就是韩美琪父亲的生日了,弄不好还真是得让她失望了。想找件儿东西有时候还真得听天命,靠运气啊!”

  秋霁白皱着眉头又往回走。他想到刚刚发现的两个专门卖文房器的摊回去看看,没有臂搁,买件儿其他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儿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老板!这只砚滴什么价?”

  秋霁白伸手拿起一个摊位上的一只瓷蟾蜍,问道。

  所谓的瓷蟾蜍,其实只是外形是一只三足金蟾的样子,肚子里灌注的是研墨用水。之所以称作为砚滴,就是因为这只蟾蜍嘴中和后背上边各有一个口。注水时需要把整只蟾蜍沉入水中,待没有气泡冒出后,蟾蜍肚子里就装满了水。

  需要研墨时,一手把持蟾蜍,用食指按住后背上边的小口,把蟾蜍嘴倾向于砚池。然后松开食指,蟾蜍嘴里就会滴淌出水。觉得研墨用的水量够了,就再把那个口堵住,水就停止了。

  清代的胡煦在《周易函书别集》中提到:“书滴,上下两孔,故可以泄水。此即坎卦上下两阴而中阳流动之义。若使塞其一孔,则一孔不泄。”

  考古发现,早在中国汉代,古人就已掌握了利用气压原理控制滴水分量的办法。

  秋霁白手里拿着的这只蟾蜍型制的砚滴,就是清中期嘉庆道光时候的物件。虽然不是官窑器,也算是民窑中的精品了。

  摊主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了一眼秋霁白手里的蟾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八千!”

  “八千?高了点儿吧!清末的东西,还是民窑的。”

  “清晚的?小兄弟!你会不会看啊!这件儿东西明摆着就是清中的,不够道光我是个棒槌(老北京话,外行的意思)。”

  摊主放下手机,认真地说道。

  一听这话,秋霁白就知道这个摊主也是个虫儿,蒙不住他。

  点点头,说道:“清中、清晚能差多少?你这价儿确实高,真不好出手。”

  说完,秋霁白就干脆利落地把那只瓷蟾蜍放下,作势要走的意思。

  “诶!兄弟!别走啊,你给出个价儿,咱们商量商量。”

  眼见着生意要跑,刚刚还一脸爱答不理的摊主赶紧叫住了秋霁白。

  秋季白心里暗自一笑,转头说道:“我给价和你的相差有点儿大。四千!”

  “四千!兄弟!别开玩笑了,这件东西我入手就六千。我不赚钱,你也不能让我赔钱,不是。”

  摊主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大哥!你要是说这件东西是两年前入手的,六千确实便宜。可现在的行情就是这样,始终在低价位绕,我给四千差不多了。”

  “呦呵!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个虫儿,对行儿里的事儿门儿清啊!得嘞!今儿我就算是交你这个朋友了,这件儿东西本儿来本儿走,六千你拿走。”

  摊主这么一说,秋季白心里就有数了,六千绝对不是他的底价。不过,自己要是六千拿下也赔不着,至少送到“文祥斋”去,金德祥这个价肯定收。

  “五千!”

  秋霁白又还了一口价。

  摇摇头,摊主说道:“我真不挣钱,但我也不能赔钱。”

  秋霁白把手里的三足金蝉砚滴重又放下,轻轻摇摇头,表示出了不满意的样子,起身要走。

  这次秋霁白并没有使用欲擒故纵的招式,他是真不想做这笔交易了。这件东西不是他自己喜欢收藏的种类,另外,六千来六千走,没有利润做起来也没意思。

  “诶!兄弟!别走啊!”摊主再一次叫住了秋霁白,“得嘞!我看你也是喜欢,我这儿呢,一晚上也是没开张,我赔五百,五千五出给你了,怎么样?”

  这次秋霁白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实话实说地回了一句,“价格是一个事儿,说真的,这件东西我还是有点儿不满意。买来要送人的,路分(衡量古董文玩艺术性,评定等级)偏低了点儿。”

  “低?”摊主抬眼仔细看了看秋霁白。

  显然,他有点儿不相信二十五、六岁的秋霁白能玩儿得起高货(高等级古董文玩)。

  “兄弟!你先等会儿。”再一次叫住秋霁白后,摊主起身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我这儿有件儿东西,路分你不用考虑,就是价儿有点儿高。有没有意思看看?”

  有好东西,秋霁白肯定感兴趣,“那我得䁖䁖再说。”

  “跟我到车里,这儿不方便。”

  摊主压低了声音说道。

  一听他这么说,秋霁白就知道摊主这件儿东西要嘛路份太高,不适合在地摊上摆,要嘛就是个腥活儿(来路不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