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霁白一番高深莫测的“理论实践课”下，不光是曲志亮，就连和他一起来配合着做局演戏的杜森和郭林，一时间也闹不清楚秋霁白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杜森和郭林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齐齐地看向了曲志亮。而曲志亮也是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
轻轻一笑，秋霁白接着说道：“曲先生！这幅高剑父先生的画虽然是仿品，但也是个老仿，应该是建国初高先生的学生临摹的，不能说一文不值。而且呢，整体大气、庄重，还有些神韵。”
顿了一下，看到曲志亮在等着自己的下文，秋霁白接着说道：“我看这样，这幅画再加上另一幅吴昌硕先生的真迹，两张画我都要了，您开个价儿。”
相比于刚才的狂傲，现在的秋霁白言语真诚，没有一丝一毫忽悠的意思。这也让曲志亮相信，他确确实实是要买这两幅画。
而现在的曲志亮，已经被秋霁白说的蒙蒙愣愣的，不知道该卖还是不该卖了。
曲志亮没有回答，郭林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呵呵一笑，说道：“刚才曲先生跟我说了，这两幅画不是他本人的，是朋友放在他这里寄卖的。真不真的、多高价位，他都不好做主。这样吧，曲先生打个电话，和画主沟通一下，问问人家答不答应，认不认可。”
“哎！对！对……”曲志亮赶紧应和着点头，说道：“我真得打个电话问问朋友，我是不好做主的。”
说着，就往东侧的书房里走，转身的时候，还不忘冲郭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跟着进去。
“郭林！你说你那幅画他八十万收了，真的假的？”
一进屋，曲志亮就直接问。
“当然了。”郭林信誓旦旦地说道：“肯定的呀！这小子不在乎这点儿钱。”
“八十万收了？那他的眼力也不怎么样呀！”
曲志亮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嗯？”
都是古玩行儿里的老油条，只是一句不由自主的小声嘀咕，郭林就正好抓住了曲志亮的把柄。
“诶！曲先生！你这话的意思是，那幅画你出给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是赝品了？”
郭林冷着声音问道。
“啊……？”
曲志亮猛然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心神不宁，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去了。
反应过来后，马上一笑，说道：“郭林！实在是抱歉，那幅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仿品。可你已经买走了，我也不好再让你送回来了。不过，好在你八十万出了，不也挣了三十万嘛！嘿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啊！过去了！”
嬉皮笑脸的样子让郭林看的更来气。
“曲先生！话不能这么说。虽说古玩行儿里的买卖讲究的是靠眼力，不讲交情。但这事儿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很怀疑被你和老陈做局坑我了。”
郭林寒着脸说道。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画我好好地挂在卧室里，是你非要看，又几次三番上门要买。我是不是告诉你真不真的我心里也没数，可你不听啊！现在出了这么个差头，你又来找后账了。虽说是我不能用‘钱货两清，出门无悔’的行规说道这件事儿，但事儿不能这么办，是不？”
曲志亮虽有强词夺理的意思，但话里话外也把道理站住脚了。
郭林心里也清楚，自己没什么理由翻上次的账，但用话套住他，让他老实点儿的意思还是要表达清楚的。
冷笑了一下，郭林说道：“那幅画是你们家老爷子的心爱之物。既然老爷子已经不在了，那你就应该把它好好收起来。我们都知道，挂在墙上风吹日晒的画用不了两年就得成渣儿。有朝一日，你还有什么脸再去见你们家老爷子啊？还有，我每次来你这儿，都是在外面的客厅里看东西、谈价钱，可那次你偏偏把我带到了二楼，又好巧不巧地让我看到了那幅画。现在想想，哼！就完全是你和老陈合着伙做局坑我。”
眼见着郭林越说越激动，有发火急眼的架势，曲志亮也是有点儿心虚，赶紧出言安抚着他。
“诶！郭林！上次的事儿无论谁对谁错，都过去了。古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叫‘不打不相识’。咱们正是因为上次的那个误会，才结成了同盟，才有了共同发财的机会呀！”曲志亮嘿嘿一笑，说道：“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没有我的那幅画，你怎么能轻易就挣了三十万呢？不管起因是什么，过程怎么样，结果终归是好的。”
“吗的！还挣三十万呢。老子的裤衩带儿都快赔进去了。我这次就是来捞血本，坑你的。”
心里愤愤不平地暗说道，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异常激动。
见郭林还要说话，曲志亮赶紧摆摆手，接着说道：“郭林！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儿，日后老哥儿我必有一份人心还给你。眼下你得帮着我把外面的那个主儿兜里的钱抠出来呀！”
郭林冷眼看了看曲志亮，又回头瞄了一眼客厅里接着看瓷器的秋霁白。开口问道：“那两幅画是你的？”
点点头，曲志亮说道：“这两幅画真就是我的。而且那幅《白孔雀》真是我们家老爷子生前心爱之物，一直在他房间的柜子里保管着。我都没见过几回。这不，去年老爷子走了，我也把他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才看到这幅画的。”
“你们家老爷子心爱之物你也卖？别日后九泉之下见了祖宗，你没脸磕头。”
郭林尖酸刻薄地问了一句。
“嗐！什么叫孝心？人活着的时候对他好点儿比什么都强。”曲志亮说道：“我们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我们哥仨，我大哥、我三弟谁都不管，就我天天伺候着。虽然不能说伺候的多周到吧，但有吃有喝，有房住就行呗。现在老人百年之后走了，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了。我出手赚点儿钱贴补贴补这些年的亏空，也是合情合理的。”
说着，往外看了一眼，凑近郭林耳边，说道：“说实话，老爷子剩下这点儿东西，我三弟知道。我要不早点儿下手，以后被他抓住了把柄，我连根毛儿都捞不着。我弟弟那脾气，说不好听的，装上尾巴就是头驴。”
曲志亮的话差点儿没把郭林给逗笑了。心里也踏实了，曲志亮是彻底让秋霁白拿住了，那两幅画已经是秋霁白的囊中之物了。.